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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病患（第1页）

见我一路走，一路还不忘吸溜上一口手中的饮料，发出呲呲声，张星越说，“你那个好喝吗？”他看一眼我手里的饮料。

我说，”非常好喝。牛油果和牛奶的油腻和着芒果的香甜，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笑了一下，满足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西瓜汁。

唱《加州酒店》的歌手赢得一片掌声，他大声地告诉大家，他面前的吉他盒子里有一些U盘，里面有今天唱的这首歌，还有一些他走南闯北，灵感来了的时候创作的歌曲。每个售价50块。我们还可以关注他的微信公主号，了解他走南闯北的踪迹。

见身边拥挤的听歌人群，我小声问他，“哎。版纳这么暖和的地方你穿西装，不热吗？”

“我不身体虚弱，不觉得热。”他一本正经地说。

“扑哧。“我笑出声，说，“我们要不要买一个U盘做纪念啊？”

他说，”不用。我有原唱的CD，以前买的。“

“了不起。”

人群渐渐散去，夜晚的凉意更甚。我们走到大路边上，准备各自打车回酒店。巧合的是十来分钟后在酒店的大厅里，我们很惊讶地看见了彼此。

“你也住这家酒店？”我们异口同声地问。然后相视一笑。

回房间洗漱好，沉沉地睡着。梦中一大堆混乱的人物，像是一个交织的网，让我半天理不清楚。我看见病榻上的男子，站在窗前的陌生人，以及无数条辐射到四面八方的路。天空的乌云压下来，闪电撕破一团团灰黑。我惊醒，爬起来上了个卫生间，倒头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当我背上我那个硕士毕业那一年就买的双肩包，准备乘旅行社的车去中科院植物园时，张星越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了我的面前。他问我去哪里，我说准备去中科院植物园看看。他说碰巧他也去，昨天打电话给汽车租赁公司，让他们送车过来了。我“哦”了一下，朝旅行社的大巴走去。

他的车跟我们的大巴车差不多一起到达。一入园就看见了葱郁的绿色，很多我们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植物林立于其中。高大的火焰树，酸角树在印在浅蓝的天空，路边有野牡丹，有炮仗树，曼陀罗，还有番石榴花正娇艳地开着。

由于我们都没有朋友一起，一路上张星越都跟我走一起。我和他都不爱给自己拍照。只是看见好看的景色的时候会拍下来。看得出他拍照的技术无论在构图还是光影的选择，都远远超过我。看见他有拍得好的风景照，我叫他用微信发给我。到天快黑的时候，我跟着旅行社回了酒店，但是张星越却住在了植物园的酒店，说是很早就提前预定好了的，否则现在是旺季，根本没法订房。

张星越今天穿了一件米黄的夹克，里面套纯白的T恤衫。浅咖啡色的休闲鞋和裤子的颜色差不多。他一路话不多，看起来是一个思虑很重的人。我猜测是因为做生意压力太大。

我们都不是快热型地交友的人，那次在版纳以后，虽然留着彼此的微信，但是也基本不联系。各自又回到忙绿之中。直到一个周二的上午，我的诊室迎来了第一个患者，他。

从他的病历上我得知他二十九岁，小我两岁。这一次来看门诊是因为感冒咳嗽快半个月一直没有停止，夜间四点的时候尤其咳得厉害。他说网上挂号的时候看到名字，但不确定是我，现在来看到医生，果真是。

我不能跟他过度寒暄。开了一些消炎和抑制引起咳嗽的神经的药。告诉他现服西药，暂时把咳嗽止住。并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种他可以自己去药店买的中药，叫他有空的时候自己煮水喝，这个治本。

三天以后，我收到一条信息，他说，“韩医生，我可以打电话咨询你一个问题吗？”

我在微信对话框里发给了他我的电话号码。

随后他打过来，问我有没有其他药材可以替代枇杷花。我说买不到枇杷花，枇杷叶也行，在上面抹上蜂蜜，在家里的煤气炉上烤干，然后在扔进砂锅。

“可是我家也没有砂锅，您知道那里有砂锅卖吗？我明天自己去买一个。”

我脑海里浮现他那样瘦而白的脸。这张脸要是其主人加强锻炼，胖个二十斤，一定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我说砂锅实在没有去超市买一个搪瓷的大茶缸也行。再找一块纱布把紫苏子给包起来。

他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自己是西医，还要悄悄给病人推荐中医的方子。”

我说，“管他中医西医，能有用治好病就可以了。我们医院开不了枇杷花，所以才叫你去外面的药店碰碰运气，那个止咳效果好，再加上川贝，喝一段时间你这咳嗽就好了。还有，要记得多端来呢。反正春天也快来了。”

说完“春天也快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说了这个，这跟他的病情无关啊。再说了，这还没有到12月22日，还没有开始数九呢。

最恐怖的是张星越竟然重复，“是啊，春天快来了，到时候就不会咳得这么厉害了。”

又过了没几天，他打电话来约吃饭，说是感谢我推荐的方子，效果很好，最近都不咳嗽了，说要请我吃饭。我说，“这一次还是我请吧，上次版纳的时候就是你请的。”

能跟他再次一起吃饭，我心里竟有几分欣喜，总感觉有好些问题要问他。

挂断电话，我立马给在贵州山区支教的朋友发了条信息，请他帮忙买一些枇杷花和土蜂蜜，请他尽快快递过来。朋友回复我说那边好买，明天就可以帮忙买好发过来。能为他做点什么，我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满足感和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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