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你姥姥了?”林佩玲有些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是姥姥的亲外孙,像她不是很正常吗?”贺昭说,“对不对呀易时?”
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易时一顿,应了声:“嗯。”
“我最近在给宝宝织帽子,先拿你们试手,给你和小易都织了一顶针织帽。”林佩玲说着又笑了,“你们不在家,我出门前挂你们门口了,你的是墨绿色的,小易的是黑色的。”
绿……帽子?
“我的为什么是绿色的?”贺昭瞟了一眼易时。
“你不是喜欢绿色么?你小时候买帽子都要买绿色的。”林佩玲说。
“那我小时候不是不懂事吗?”贺昭说。
“你一个小孩哪来那么多想法,墨绿色多好看啊。我本来想给小易织红色的,但看他老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还是织了黑色的,黑色也好,多酷啊。”林佩玲好笑地说。
“谢谢。”易时说。
“谢什么,圣诞快乐呀小易,宝贝你也是,圣诞快乐。”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六楼,林佩玲停下脚步,亲密地拍了拍贺昭的手背。
“圣诞快乐妈妈。”贺昭轻轻拥抱了一下林佩玲。
走到七楼,门把手果然挂了一个纸袋子。
贺昭把两顶针织帽取了出来,林佩玲擅长手工,细毛线勾勒得工整细致。
他把黑色地递给易时,随意把自己的绿帽子套在了头上:“我怎么觉得你这一顶比我的这一顶勾得好一点?我这个才是试手的吧?”
易时揪着贺昭的外套,让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才接过针织帽,来回地翻看。
贺昭跑进浴室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出来看见易时还在研究这顶帽子。
“怎么了?不喜欢呀?”贺昭问。
“不是。”易时说。
贺昭走了过去,替他把针织帽戴在了头上,弯了弯眼睛:“真帅,真酷。你是不是没收过长辈亲手做的礼物呀?”
也不需要易时回答,他又说:“我妈像我外公外婆,特别喜欢亲手做东西,你以后会越来越习惯。”
易时坐在沙发上,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微微仰头看他。
贺昭站在他面前,弯腰低头亲了他一下。
“易谦没跟我说什么,他就是说你以前过得不是很好,让我对你好一点。”贺昭心情恢复了一些,主动地说出来了,“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儿生气。”
爱一个人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去替人着想,而是以对方能接受能理解的方式去爱他。再怎么想对一个人好,也应该尊重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是贺昭从外公外婆身上学习到的道理。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是无法确切知道另一颗心在想什么,再亲近也没有办法。
不要刻意隐藏,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妄自猜测,想知道的就问到底。
我必须要知道你爱我,更要你知道不管怎样我爱你。
在这一点上,贺昭很确定易时和他思维相同,不希望对方对自己有所隐瞒,哪怕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为什么生气?”易时问。
“也说不清楚,就是生气。气他们不够了解你,对你也不够好。”贺昭说,“反正我就是不能听见别人说你不好,谁都不行,我觉得你很好,好得不得了,怎么都很好,我太喜欢你了。”
听了贺昭这些话,易时大概能想到易谦说了什么,抬手捏了一下贺昭的脸颊:“别气了,不是你说,大人都很任性么?”
贺昭坐在他旁边,抱住他:“可是我好心疼你啊。”
易时摸了摸贺昭的脑袋,把他戴好的针织帽摸歪了,又用手把帽子一点点扶正,低声说:“他说什么都只是他的想法。”
“你外婆是不是对你很不好?”贺昭靠在易时肩膀上,“我外婆可好了,我外婆肯定会很喜欢你,你看我妈就很喜欢你,有时间我们去我外婆那里玩吧。”
“好,”易时又说,“别想了,对我来说,他们的想法已经不重要,对我也没有影响。”
他没有怎么体会过平常人家的温馨温暖,对他而言那是遥不可及的东西,知道很珍贵,但没有得到过所以也不觉得惋惜。
至于外婆,她生病了,很小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她犯病时偏激地惩罚他,惩罚完就抱着他哭。或许她没有那么不清醒,她只在没人的时候犯病,在人前保持着和善得体的模样。他那时候太小还不懂那叫虐待,只是习惯了外婆的惩罚,只能沉默地忍受。
随着他年纪渐长,外婆身体越来越差,两人的体能悬殊,没有再进行身体惩罚。但是外婆的精神越来越差,越发频繁地口不择言攻击、辱骂,同时又在清醒的时候哭着向他道歉。直到护工发现了异常,易柔和易谦才知道了这些事。外婆那时候已经饱受病痛折磨,他们没办法苛责外婆,也没办法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能不停逼问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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