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崕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向苍白的俊面因酒意染上红晕,那双桃花眼迷离氤氲。大概没有人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徐广香也不能。
“梅矶将军?”云崕出声提醒她。
她喉间一动,声音微涩:“靖北军一路走到这里,中间遇上多次伏击,越是往南,峣军的攻势就越发凶猛,显然不愿意让靖北军赶到这里会合。”
云崕也不说话,静静等她的下文。
徐广香不愧久经阵仗,两句话就将自己调整过来,吐字越发流利:“淆关不能去了,那里地势险要,恐有埋伏。王上固执,也请您多劝说。”
云崕点头:“将军费心了。”
徐广香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关切道:“国师可有不适?我那里有醒酒汤,一会儿差人送过去。”
“不必。”云崕抬手抚了抚冯妙君的秀发,“帐里备着呢,是么?”
冯妙君赶紧点头。
她的确在晚宴前就备好了醒酒汤。用灵力逐驱酒意实在太奢侈,这时候的修行者多不为之。再说飘然欲仙的感觉辣么好,为什么要动用手段驱个干净?
徐广香顺势看向她,那目光幽幽切切地,让冯妙君有些儿发毛。“你这宠姬倒是挺能干。”
她分明知道冯妙君是侍女,却要说成“宠姬”。冯妙君转了转眼珠,却知道这场合不好自己吭声,等着云崕澄清。
哪知云崕微微一笑,模糊应了声:“可不是么?”
掌下那人的小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胜酒力,先回去了。将军停步。”他身躯微侧,后者乖乖扶着他往回走,留下徐广香伫足远眺他们的背影。
冯妙君的步子迈得很大。
走出三十来丈,云崕不满道:“慢些儿,不怕摔坏了你家主人?”
冯妙君头也不抬:“我扶得不好,不若换人来扶你罢?我瞧着有人千肯万肯。”
他捏了捏冯妙君脖颈:“原来你不肯?”自家这猫儿,养得越熟脾气越大。一开始的乖巧,再不复见喽。
“肯不肯,是我自己说了算么?”她小嘴紧抿,“您方才为什么……”她只是个侍女,不负责给他暖床。
“嗯?”他眨了眨眼。
她扁了扁嘴:“没什么。”预感到他好似在这里挖了个陷阱,她才不会傻乎乎往里头跳。罢了,徐广香的想法与她无关。
这时已经走到帐前,云崕顺手撩开帐帘走了进去,看冯妙君去倒醒酒汤,一边道:“梅矶将军关注你多次。”
冯妙君手都没停一下:“令她感兴趣的人不是我,她想说的话也不仅是那几句。”他惯能见微知著,算计人心,怎瞧不见徐广香眼中不加掩饰的幽怨?
其实她倒想知道,云崕从前怎样应对徐广香?然而她没有立场问,她也不该去问。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哦?你知道?”他支着下巴,笑吟吟地,“不妨学来听听?”
她不踩这种雷,将醒酒汤递给他:“我们云大国师是多少姑娘的深闺梦里人?多一个梅矶将军哪里算多?”
他挑了挑眉:“那算上安安没有?”
冯妙君就呵呵了:“我修行勤快,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他望着她,手托杯子但笑不语。
冯妙君和他对瞪几秒,终是败在那双桃花眼的凝视里,老实承认道:“她的亲兵背后说我坏话,我把她们的莓子都冻成冰坨子了。”
云崕嘴角的笑意扩大,揉了揉她的秀发:“乖。”
不愧是他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陆茗说,我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抱歉了陆茗,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云崕汲了一口醒酒汤,奇道:“这小子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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