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这时才知道他嚣张的资本来自哪里,的确,张廷轩升了官,若张家出了人命,即便卑贱如仆役,也要受责罚。御史借机参张廷轩一本也是有可能的,届时张廷轩便要背负一个纵容家族子弟横行乡里的罪名。
不过门房显然也有办法应对,他道:“你的消息灵通,可也别以为我们张家是好惹的。你那长子在亭山书院读书,今年打算考发解试吧?还有个女儿,似乎在……”
那人俨然是被抓住了命脉,好一会儿都不曾说话。良久,他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痞气,道:“十贯钱,一钱也不能少。”
突然,黑驴发出了一声叫,张鹤便收回八卦的心思,让夏纪娘上驴车。只听见门房压低了声音敦促道:“明日等郎君回来了再给你,快走!”
那人有些不甘愿:“谁知你们明日会不会又赖着?”
“再不滚我拿棍子将你另一条腿也敲断!”门房呵斥道。
待张鹤与夏纪娘从马厩出去时,只能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离去的背影,而张鹤在看见他的瞬间便想起了去年这时候遇见的那个无赖。门房见到张鹤时神色慌张,结巴了起来:“二、二郎君,你取车,怎么也不跟小的说一声,怎么亲自来取车了?”
张鹤对他的态度感到疑惑,道:“我见你不在,也不想麻烦你们,便自行来取了。”她又看了一眼那无赖离去的方向,“那是何人,敢勒索于你,为何不报官?”
“那便是个泼皮,二郎君不必理会。”
饶是夏纪娘也看出了门房的古怪,显然他是在听见驴叫后才呵斥那无赖离去的,分明就是不想让她们遇上那无赖。只是张鹤并未追问,她便也不好开口。
张鹤驾着驴车在宽敞的道上慢慢地驶离,夏纪娘在心中琢磨了刚才的事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张鹤道:“二郎可认识那泼皮?”
张鹤摇头:“不认识,若是认识,我也不会问了。”
“可那泼皮似乎握着张家的什么把柄作威胁,他既然能威胁这一次,想必还会威胁好几次。”
张鹤道:“看样子他已经威胁了好几次,只是即便是张家,也不能罔顾国法杀人灭口。而他又是个不怕死的,便三番四次上门勒索。只是我也不知大哥是做了什么事,才招惹了他。”
夏纪娘道:“二郎为何认为是兄长?”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便见过那市井无赖,他找的便是大哥。”张鹤道,“兴许我这大哥,也做了像李寻那样不堪的事情,落下了把柄吧!”
她当时见张雁对田仆告主一事很是反感,她还曾反问他是否做了亏心事才会惧怕田仆告主,或许她随口胡言也说中了。只是她并不清楚是否与此事有关。
过了会儿,夏纪娘将此事暂且压下,问道:“二郎要带我去哪儿?”
“快到端午了,纪娘忘了?”张鹤有些得意,难得她记起了日子,可夏纪娘却记不起来。
夏纪娘自然不会忘了快到端午了,不过见张鹤得意的模样,便让了她一回,笑问:“原来快到端午了,那二郎有何准备?”
张鹤嘟了嘟嘴,道:“去年的端午前,纪娘可不这样的。”
夏纪娘忍不住扑哧笑道:“好,我知道二郎要什么了。”原来是变着法子想让自己给她准备香袋。
张鹤的眼睛这才恢复亮采,又道:“还有去找二哥置办些生药回去,眼下天气热了,蚊虫也多了。你夜里睡得晚,难免会遭惹蚊虫叮咬,我们便添置一些能驱蚊虫的药草。”
“好。”
俩人一同到了袁九郎生药铺所在的街巷,因街道相较于别的大街要窄了些,又人来人往的,张鹤与夏纪娘便干脆下了驴车,牵着它前行。
夏纪娘指着一面垂挂的布,对张鹤道:“到了。”
张鹤只能看见布,却瞧不清楚上面的字,待走近些才认出上面写着“袁九郎生药铺”六个大字。这是最简便也是最便宜的招牌,同时也算一种广告,而只有底蕴丰厚的铺子才会打造匾额招牌。
袁九郎生药铺并不大,里面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制药,药柜前有个正在抓药的中年男人,却不见夏纪娘的二哥夏罗绸的身影。
“两位官人、娘子,要些什么?”药柜前的男人笑问道。
夏纪娘认出他便是这生药铺的东家袁九郎,问道:“请问夏罗绸在此处吗?”
袁九郎登时便变了脸,没好气地说:“不在!”
夏纪娘蹙眉,袁九郎的态度如此差,可是发生了何事?她上一次过来时,夏罗绸还在此的!
“那他去了何处?”站在门外的张鹤又问道。
“不知,别提那个白眼狼!”袁九郎有一丝愠怒,“你们买不买药草,不买便离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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