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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崴擦了擦汗，深呼吸片刻才说道：&ldo;这，我倒不是害怕受伤。只是前日夜里我见到我挚友的鬼魂之时，竟然全然忘记他已病逝多年，并和他把酒言欢畅谈许久。今早起身我才回忆起，当年我在他坟前赋诗三日，怎么能忘记他已然身故。&rdo;&ldo;可能思念许久因而心情激动，&rdo;戎策觉得他现在就算是心情激动，分不清活人死人倒有可能，&ldo;你见他时，他并无伤人之意，不能算是煞气满身的厉鬼。但我好奇的是，一个普通的游魂，如何能保持一夜的显形，并不露任何破绽？&rdo;这句话戎策虽是看着常崴说的，但问的是在他身后站着的苏涣。苏涣愣了下才意识到师兄在考自己，急忙说：&ldo;有可能是在背阴地见面，因而可以长久显形。或者，或者他的墓葬之地适于鬼魂修炼？&rdo;一般下葬的时候，棺材上都会刻着送人安然入黄泉的暗纹，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戎策问道：&ldo;你那朋友，葬在何处？&rdo;&ldo;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他是西北怀州人。&rdo;戎策还未说话，忽然听得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急促地敲门。院使点头，苏涣即刻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进来的是戎冬，戎策见她额头带汗，便知道她是一路跑来的。何事这样着急？戎冬给院使和常崴行礼，接着对戎策说：&ldo;帝泽书院有人撞鬼！&rdo;&ldo;什么时候的事情？&rdo;&ldo;昨夜我和叶亭一同去温泉沐浴，她多留了片刻，但是直到今早我都没见她回到宿舍。同学上山去寻，发现她睡在半山凉亭。而她醒后说，她见到了她姐姐。&rdo;叶亭是当今皇帝叶南坤的第四个女儿，而前面的三个，没有一人活到成年。她的姐姐不是鬼还能是什么？但是未出嫁的公主都埋在城东皇陵，虽然相比从怀州飘过来近许多，但那地方的符文更多，寻常的鬼绝对没机会逃出来。杨幼清是什么乌鸦嘴，说案子简单的时候没有一次简单过。戎策掀起衣袍站起身，对院使说道：&ldo;我还是去看一下的好，此事先不要外传。&rdo;他走出去，左边是苏涣，右边是戎冬。走了几步，戎策停下，转身抓住戎冬肩膀，让她转了个身：&ldo;回去上课。&rdo;&ldo;今日没课。&rdo;&ldo;过几天考试了，快回去，不然我告诉义父。&rdo;戎冬不情不愿走了，苏涣问道：&ldo;师兄的妹妹？&rdo;&ldo;嗯，长得像吗？帝泽书院三甲总有她一份，&rdo;戎策话里带着几分自豪，接着瞥到苏涣目不转睛看着妹妹的背影，便一脚踹过去，&ldo;看什么看，鬼还没抓住，看什么看！&rdo;叶亭的性格和她同父同母的兄长叶斋差着十万八千里，一见面便给人一种舒服又想与之交好的感觉。戎策心里想，难不成叶斋不是亲生的？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若是被人听见了，佐陵卫不到半柱香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大义灭亲。&ldo;公主殿下，不如先说说昨日的所见？&rdo;&ldo;太祖十训第三条说尊师重道，在这帝泽书院，学生间没有尊卑贵贱，你当我是平常学生即可，&rdo;叶亭虽然是受了些惊吓，但是毕竟年轻，没有常崴那般紧张，&ldo;昨日我行到山腰，忽然见长姐站在凉亭之中，与少时一般唤我。&rdo;戎策问道：&ldo;你是不是不记得她已……病逝？&rdo;&ldo;是。我感觉思绪好似钻出了我的脑海，事无巨细我都想说与她听，想和她讲述这十余年的冷暖。&rdo;难不成是什么满足人心愿的鬼？戎策遇到过的善鬼是恶鬼的百分之一不到，毕竟怀着做善事的执念常留人间，比怀着怨气要难得多。黑白无常在人间的行动受限，但也不至于带不走一个普通的游魂。可无论是常崴遇到的，还是公主遇到的，都是善鬼，而且是至亲之人。戎策猜不透，但是封王大典就在几日之后，他也不能久留书院：&ldo;我去山上看一圈，如果遇到大公主的游魂，我便送她去黄泉投胎转世。如果再遇到奇怪之事，可以到伏灵司找我。&rdo;&ldo;我能与你同去吗？&rdo;叶亭眼中满是惆怅和不舍，戎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事实证明叶亭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沉稳，归根结底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夜深戎策找到大公主的游魂之时，黑白无常也到了帝泽山的悬崖边，因为山中旺盛的阳气而颇为不安，招呼都不打就想带人走。戎策并未阻拦，反而一反常态沉默着跟大公主鞠躬告别，深深弯腰，一连三次。不料叶亭看懂了这个动作的意思，忽然带着哭腔喊：&ldo;姐姐别走，别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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