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浑身动弹不得,怒骂道:“老四你个狗屁不如的东西!我跟随父尊南征北战数十万年,我骑马扛枪之时,你小子还不知在哪个腌臜角落里厮混!我母妃出生墨族名门正统,品行高洁,刚正不阿;而你母亲,一个冰渊族的妖妃,不过是冰渊小族送来讨好父尊的礼物罢了,却靠着见不得人的魅惑之术博取父尊宠爱。母妃因良言劝诫,开罪于父尊;而你母亲却乘人之危,自此与我母妃平起平坐。母妃一生谨小慎微,待人谦逊,不曾有一丝一毫错处,却被父尊弃如敝履,于深宫中郁郁而终。我只问你一句,凭什麽?母妃羽化那日,还拉着我和三弟的手嘱咐道:‘悲儿、妄儿,你们要勠力同心、善待兄弟、守护墨族,母妃会有今日,都是母妃自己的选择,母妃无怨无悔。’我的母妃心地善良,纵被迫害至此,也未曾有过一丝怨言。可是我替她不平啊!”莫悲和莫妄的生母,绫沅夫人,在莫珏出生前便已仙去。莫珏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说起过,她是一位德高望重、脾性温和的娘娘,其余皆一无所知。莫珏继续平静地听莫妄叙说:“可是,自你出生,一切都变了。你出生后,父尊对你万般宠爱,眼里只有你们母子。我在沙场几次出生入死,身受重伤,父尊都不闻不问,就像是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我愤恨!凭什麽你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而同样是父尊的儿子,我却失去了母妃、失去了父尊的宠信!我要让这一切都回到原点,回到本来的轨道上!”“所以,你杀了我母妃是吗?”莫珏双手握拳,青筋暴起,这桩旧案,压在莫珏心中已经很久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该不会是不久前查封我据点时,截获密信,才得知十几万年前婉琰夫人之死,是我的手笔吧?哈哈哈哈,莫珏,你真蠢吶!”莫珏飞身至光柱前,一拳挥到莫悲脸上:“莫悲!枉我叫了你十几万年的大哥!”“哈哈哈哈哈哈,呸——我不稀罕!”莫妄吐掉嘴里的鲜血,继续说,“我收买了你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让她毒杀了你母亲婉琰夫人。然后,我利用大祭司的权势,四处散布谣言,说你是不祥之人,说你身上带着已经故去的绫沅夫人的元神,是绫沅夫人不甘心被弃深宫的冷遇、故而化为怨灵的转世,这一世你注定要来报仇!我还让大祭司说,你母妃婉琰夫人就是被你刑克而死。若你继续养在父尊身边,会使父尊折寿、墨族覆灭。哈哈哈哈哈,厌恶与喜好同样可以被利用,父尊不是最厌弃我母妃吗?那便说你是我母妃绫沅夫人转世,好让父尊如鲠在喉。一个很小很小的谣言,不过借了大祭司的权威,便使父尊对你弃如敝履!”莫珏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僵了、冷了:“原来我后来的悲惨际遇,皆拜你所赐!”“是啊,我亲爱的四弟,若非如此,我又怎能重新获得父尊的信任呢?父尊曾多次暗示,这尊主之位非我莫属!只可惜我在最后棋差一着,看着你靠一个宁安城的妖女和姚家的势力翻了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不甘心,又如何?孤会将你困在这里,生生世世,孤会让你看到墨族在孤的统治下迎来盛世太平:孤会翻过伏魔谷,拿下宁安城,扩展墨族的疆域;孤会让你的子女儿孙皆臣服于孤的统治……孤会让你永生永世困囿牢狱,再不见天日!”“成王败寇,当日你赐我封号‘成王’之时,便已然谋划到今日了吧?给我一个痛快吧!”“孤,不会杀你。孤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于孤。你若再断水断食,孤便叫人撬开你的嘴,灌进去!”“癡心妄想!让我像莫老二那个只敢躲在山里避世的懦夫一样臣服于你吗?我告诉你,绝无可能!”莫悲仰天长啸,忽然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既然你不肯杀我,今日我莫悲自绝于此!”说罢,莫悲祭出元神,自毁而亡。“大哥!大哥!”被关在一旁的莫妄大恸,痛哭道,“大哥已去,弟弟自来追随!莫珏,你逼死至亲,迎娶敌族之女,会被永永远远刻在墨族的耻辱柱上!我会在幽冥里看着,看着你衆叛亲离,看着你孤独终老,看着你注定得不到挚爱之心!我会在幽冥里等着你的下场!”顷刻间,光柱上的两人双双灰飞烟灭,羽化而去,莫珏大惊,良久无言。莫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牢狱的,只记得年少时母亲早逝,自己又不得父尊宠爱,被大哥三哥欺淩……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忽然明白了权力,权力可以改变一切。让所有欺淩我的人怕我……为了权力,我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有了今日的尊主莫珏……孤贵为尊主,却换不来真心。权力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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