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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这天晚上，过的极其无聊，秋儿想着自己的心事，手里拿一根细柳条，恨恨地拍打着眼前的石凳，心里涌出万般滋味。自从寿宴过后，羽哥哥便象人间蒸发一般，连个人影沫子都寻不着了。若是平时，早跟着糖人似的粘上自己了。长叹一口气，忽地想到，一个堂堂的王爷又岂能与自己形影不离？即便是乡野村夫亦会有农忙时候，更何况是皇家的林王爷呢？知是自己心里烦闷才会格外想他，唉，即便是真的来了，难不成自己还要告上那个蒙格尔一状不成？想来这厮在云周国亦不过三两天的事情，自己小心行事便好，亦是自己不小心才会发生这些状况。即便是羽哥哥不愤，自己亦断不会让他因自己与东蒙发生械斗，真若如此，自己还真成了红颜祸水了。到时候，怕是皇家会断不肯接纳自己了。想到这里，哧噗一笑，自嘲地对自己说，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明明爱上了人家，还硬是不肯承认！

抬头看，已经是月上中天，街道上传来更鼓之声，想是三更光景了。站起略微有些发酸的身子，就着月光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另一边的陆家此时却是一个不眠之夜，欧阳羽是逆反其实是每个人意料中的事情。这种拿婚姻当儿戏的做法，实属无奈之举，若非枫儿已经病入膏肓，萧夫人断然不会做出与欧阳羽为难的事情。其实自打自己恢复视力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枫儿容貌与祝宝儿极为相象，起初她亦并未多想，只道是跟谁象谁，但时间久了，又想起秋儿当初所讲的狸猫换太子，心里就开始打鼓。但她终究没什么凭证，何况枫儿亦是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大的，并且枫儿对她是百般依赖，那温柔的性情让她看到了未生病前的自己，这些话她本想说与萧敬听的，但萧敬离开自己已经有十四年之久的时间，不仅整天忙的看不见人影且又是个男孩子，自己这满腹的心事竟然感觉无法对他言讲。而自己再面对枫儿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切感，自己不禁也开始耻笑自己的这段忧虑。别的不说，陆将军可是女儿的亲生父亲，纵然其他人心怀不轨，陆少白总不会对亲生女儿下手吧？总不能眼风的亲生女儿被当成狸猫给了调换了吧？自打自己生下女儿后，虽然身染眼病，陆少白对自己却依是疼爱有加，对枫儿亦是宠爱异常，这份感情岂是可以勉强的？

因此，看到枫儿病重，她亦是揪了心的疼痛，恨不能剜下自己的心脏替枫儿换上。今个听说世上竟真的有当初秋儿说的换心术，一开始自己的小心肝就激动的砰砰直跳，那一直滚在舌尖的话差一点就出口：把我的心换给枫儿吧，我可是她的亲娘！但她终究没能出口，一方面碍于祝宝儿这个名义上的养母，另一方面私下里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总感觉替枫儿换心脏有点不值，似乎自打那个非亲生的想法磁生后，心里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隔膜。后来她对自己这一想法的解释是，狼族并未有提及需要活人的心脏一事，想是他们别有他法吧！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一直在屋里子转来转去，把眼前的丫环们都差点转晕了。她害怕欧阳羽不肯接受这个条件，做人臣子的，提出如此非份条件本就是大不敬，自己所依仗的无法就是萧皇贵妃，自己那个在深宫中的姐姐，而这一切虽得姐姐默许，但决定权到底在欧阳羽手中。他惹不允，陆家难不成还真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显然不会。

与萧夫人心情有异的当属祝宝儿，这么些年来枫儿日受的病痛折磨，她是一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丫头名义上管萧夫人叫娘亲，但却是她怀胎七月生下的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这祝宝儿本是个心性高傲之人，自打小时候被人卖到春月楼后，就留了份心思，想不到真与陆少白一见钟情。初始相见的时候，她就为陆少白的英俊潇洒所迷惑，一颗少女的心即刻苦被他所征服。这世上如果有什么还值得称道的话，那么这一见钟情即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收获，她爱陆少白，并且是无条件的爱，这份爱即便是连她都说不清楚。起初可能是因为陆少白的英俊潇洒，再后来就是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想世间男人千千万万，自己亦不过是他的一名妾室，但她是如此笃定这份爱。为这份爱她愿意生下他们共同的孩子，她知道这孩子以后的命运不会一帆风顺，妾室生的子女在这个时代会因了其出身的烙印而会遇到许多不公正的待遇。比如有许多名门望族的长门长子断不会让其子娶这些庶出的女子的，除非甘做一个名份尚不及大丫环的小妾，就比如那个岳冬儿，虽然为陆将军生下了儿子，可其地位显见还不及从前做萧夫人大丫环时来的风光，平时的时候亦是躲在门内绣花描朵，即便是遇到什么大事亦轮不到她出来。而自己？想到陆少白对自己的特殊待遇，不禁泪流满脸。她当时怀枫儿的时候，心里便坠坠然的，那时她极尽讨好萧夫的之能事，萧夫人一脸的菩萨相，不管是那下人还是对她们这些妾室，总是一脸的笑容。

就在孩子刚怀满四个月的时候，有位当时的名医路经云州城，那时候萧夫人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子腼着个大肚子，那名医诊罢即说会产下一只金凤凰。时祝宝儿也在场，萧夫人便好意让他与祝宝儿把脉，那大夫把完脉呵呵笑着说：“这陆家今年要有两只金凤飞出了！”当时萧夫人还重赏了那位大夫。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祝宝儿即动了心思，她当时的主意是，孩子生下来后就应了萧夫人的名，自己养大，断不会与萧夫人沾染麻烦，为的即是孩子长大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会因为这世俗间的不合理待遇而烦恼。这话与陆少白提及的时候，陆少白亦只是吻着她满脸的泪水安慰她道：“好的，好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它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它亦是本将军的亲生骨血，到时候本将军亲自与夫人说去。”当时祝宝儿只是感动的涕泪交流，说即便是来生做牛做马亦会报答他的恩情的。有了陆少白这份口头上的承诺，祝宝儿心宽了不少。

时间不久，宫里传来消息说萧皇妃要与萧夫人结为儿女亲家，指定了她肚子的婴儿为日后的皇妃，这本是大喜之事，但听到祝宝儿的耳里却成了另一番滋味。她不禁动了心思，自己这一生也就罢了，虽得陆将军承诺，这以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这皇妃这名已出，别人如何还会相信她那个只小三个月的女儿是萧夫人的亲生？非但如此，即便是自己日后的光景亦不大好，因为在此期间因为萧夫人与自己都身怀有孕，那位多情的陆少白竟与萧夫人的大丫环冬儿有了私情，这种事别人不知道便也罢了，但她祝宝儿是做什么的？她自小家境贫寒，所有的聪明没用在琴棋书画上，倒有百分之**十的聪明用在了如何**男人的身上。陆少白的不专情让她有了种危急感，她没有萧夫人的大肚，亦无有她的优越感。她是何出身？一个妓女出身！虽然如今陆少白对她的弟弟祝宝山多有信赖，对此她亦是感激的。虽然她知道当时二娘并非有意把她卖于春月楼，但自己在其间所受的苦与屈辱焉是一声歉意所能弥补的？对二娘她无法真正恨起来，却又无法不恨。可对那个祝家唯一的男儿，她的弟弟，心里还是有一些怜家的。所以她才在陆少白面前多说好话，陆少白亦是肯给他些面子的，在把她从春月楼接回来的第五天，便差人带来了她的弟弟祝宝山。这个弟弟长的与小时候自是不同了，小手小脸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长的也算高高大大的，模样与记忆中父亲的样貌有些相似。看到这些的时候，祝宝儿眼泪就流出来了。直到此时她方知道，不是自己对家人无情，是她太思念他们了，找那些个理由只不过是嫌他们不肯来看自己。这一时刻，她方感觉出了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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