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里面,外面的人就传我拿着五千万跑了。那些债主们,还有亲戚朋友们堵我家门,把我家砸了,没有一个人帮我。那时,哪怕有一个人帮我说一句话,去安慰一下我的家人,我爸也不会去死。”压抑很久的心事,终于爆发出来了,韩信佳哇哇的哭了起来。赵乾拿起一根烟,帮韩信佳点上。
“谢谢你,兄弟。你嫂子后来和我说,那时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连给我爸买骨灰盒的钱都没有。那时她是借遍了所有人,想尽了一切办法,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给你打电话借钱的。”
“我知道,嫂子都跟我说了。她娘家、哥哥和姐姐,因为房子都被你给抵押出去了,都和她断绝关系了!”
“嗯!只有你一个人相信她,借给她钱。你嫂子说,当时她只和你借一万块钱,说要给我爸办丧事。后来你给她打了15900块,他妈的还有零有整。”说到这里,韩信佳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哈哈,后来嫂子还了我两万,不到三个月,挣了四千多,值了!”赵乾抹了抹眼泪,调侃道。那时赵乾老婆怀孕,又刚刚买房,手里一分富裕的钱都没有。他知道这事之后,找朋友借来了一万六,留下一百块当生活费,剩下的都给韩信佳的老婆了。
韩信佳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嗯!说到还你的那两万块钱,还有个小插曲呢。那天我刚从里面出来,拿出电话,开机之后,里面全是未接电话和短信,电话死机了好几次才好。就在这时,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一笔四万块钱的保修款到期了,让我去取。还你的就是那四万块钱中的两万,后来我留下五千,把剩余的都给你嫂子了。另一个是那家韩资公司的,让我去他们公司,办理结算,办理完结算,就付钱。我一听就兴奋了,以为老天开眼了。可到那才知道,原来政府找了一家国企,接盘那个项目,前提是必须把所有的总包、分包、供应商结算办理完之后,才能和他们签股权转让协议,才能付钱。所有的单位都办理完成了,就差我一个。那时真是不签也得签呀,但是签了也没有现金。当时是两个方案,一是给九个月的商业承兑汇票,在他们和国企签完协议之后,国企把转让费打到他们账户上之后,就可以兑换。当时大部分的单位都接收了这个方案,毕竟有国企参与;至于第二个方案,抵房,是所有单位都不能接收的,当时房价跌的太多了,并且一直在跌。而我却选择了第二个方案,现价抵房。经过多次谈判沟通,谈了两天,最后扣除当初支付的农民工工资,剩下的四千多万,给我抵了三十套房子。”
“嗯!现在回过头看,你是赚大了,但当时可是风险太大了,真是撑死胆大的!”
“哈哈,我有高人指点。我在里面我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一位大学问家,他可不是现在社会上的那些所谓专家。这位大学问家进去的有些不光彩,本来可以不用进去,只要家人、朋友或者单位,交了罚款就能出去,他宁愿进去,也不通知别人。用他的话来说‘本是市场行为,却被冠上了道德的帽子,让我无法承受舆论的压力,只能隐姓埋名……’”
“快说吧,你的基友怎么指点你的。”
“什么叫基友,我可和他不一样,我是酒驾,他是嫖娼,性质不一样。”
“是,结果都是三个月!”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我就给他打了电话。他告诉我,房价一定会涨,让我要房不要承兑汇票,商业承兑汇票是企业的行为,九个月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与政府的股权转让协议谈不妥,企业破产,那东西就是废纸一样。还告诉我抵房可以,不能是开盘价抵房,必须现价折扣抵房。就为了这现价折扣四个字,我们折腾了两天,你知道哥哥是死的决心都有的人,不同意我就不签字,最后他们没办法就同意了。办完抵房的事之后,我回了一趟老家,在我爸的坟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了老家,并发誓,不发达就绝不回家。我花光了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最远的火车票,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直到后来,看新闻,说帝都望都的房价已经两万多了,比我抵房时的价格高了一倍多。我就回来了,卖了十套房子,还清了所有的外债。”
这就是命,原本以为会永不翻身,谁知却成了腾飞的开始。只是代价有些大,失去了一个唯二的至亲之人。
“兄弟,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见过这么多人,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你风光的时候,能为你拼命的人很多。只有那些当你落入谷底,又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时候,来拉你一把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朋友。兄弟,我老韩真把你当兄弟,可你有事却从来不和我说。你嫂子说你是读书人,爱面子,不爱求人。可我是谁呀?我是你兄弟,没有你,大哥还在给别人扛活;没有你,大哥早就趴下了;没有你,我爸连个骨灰盒都没有。大哥每次问你缺不缺钱,你总是说什么有钱多花,没钱少花,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就搞不明白,为什么我给我大侄女的二十万,你还要给我还回来,你是嫌少呀,还是没把我当作兄弟!?兄弟,大哥真的很难受呀!”韩信佳有些激动,再次流出了眼泪。
赵乾无奈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没完!”
“没啥!你挣钱也不容易!”
“别说那屁话,说吧,到底是哥哥做了什么事让你不满意?”
赵乾无奈只能把压在心中最深的话说了出来,“其实也没啥,你还记得满月酒那天的事嘛?”
“满月酒怎么了?大哥可没少帮你挡酒。怎么大哥酒后失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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